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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解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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掛了電話,藍顏暉的臉色很難看。

葉珊安心的坐下來,開始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小口吃粥:“我沒騙你吧,藍,你真的了解他嗎?你知道她有個賭鬼老媽嗎?你知道她從小到大過著怎樣的生活嗎?你知道她媽媽年輕時在這圈裏名聲很壞嗎?你知道她連自己生父是誰都不清楚嗎?”

說著她一眼看見藍顏暉緊緊握起的拳,“抱歉,她媽媽大鬧藍氏周年宴的事傳得人盡皆知,不得以我查了一下她。藍,她真的沒你想象那麽好。”說著葉珊放下碗起身,走近他,一手在他背上輕輕扶著輕聲說:“藍,這些事不用我說,你想知道易如反掌。但你沒有查她的底細,為什麽?他怕知道嗎?”

“你知道徐媽這回從澳門過來,衣食住行全是藍淩安排的。藍淩如此殷切難道不是因為徐希子?

“藍,她有太多事瞞著你了。她那麽想紅,不會只甘願做個流量小花,更不會甘願只演幾部網劇。你能為她做的已經到頭了。你我都清楚,那七座大山只有藍淩能解決。

“而且,她媽媽鬧了那麽一出,藍父那樣體面重血統的人,是絕不會讓有那樣母親的女孩進藍家的。徐希子自己肯定也清楚跟你不會有結果了,所以她現在就忙著找下家兒了。”

藍顏暉忽然想起早上藍淩的那個電話。藍淩的話似乎猶在耳邊:“你敢跟我賭一把嗎?這圈子裏的所有女孩骨子裏都有一個葉珊,都想成為葉珊,只是有沒有運氣而已。”

手指下感到藍顏暉的背部肌肉松弛下來,盡管仍垂著頭沈默不語,葉珊知道自己的話,藍是聽進去了。

她雙手攀上他的肩頭,將他板轉過來,纖細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,讓他看著她的眼睛,說:“藍,我是女人,我比你更了解女人。藍淩所能帶給一個女人的虛榮幻想,對徐希子這樣一無所有只有夢想的女孩來說,吸引力是超乎想象的。我在她這個年紀就義無反顧的選了藍淩。她也一樣。”

藍顏暉望著葉珊眼中的柔情與憐惜,想起藍淩說過的話:“你到現在還看不透,這圈子的女孩都想成為葉珊。”藍的目光黯淡了下來,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大了。

葉珊還在娓娓的說:“藍,我現在後悔了,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不能忍受。藍,別再一錯再錯了。那女孩有沒有後悔的一天我不知道!但我敢肯定,不是現在。藍回來吧,別想他了,我們重新開始。”說著環抱住他低垂的頭,輕輕地吻他的眉梢、額頭、他柔軟的頭發。

藍顏暉向一個輸得傾家蕩產的賭徒,只覺得心氣全無,渾身無力搖搖欲墜,為了站穩,不狼狽的倒下,此刻他只能伸手抱住身邊唯一的人。

這一夜,藍顏暉躺在客廳沙發裏,還是不死心的撥希子的號碼。一遍又一遍,一遍又一遍,直到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
夢裏還在撥電話,竟然通了。他焦急的問:“你去哪兒了?這麽大雨,這麽晚了,你倒是說話啊!”他對著手機大喊,聽筒裏一片沈默。手機像是一只海螺,耳朵附在上面只能聽見呼嘯的風聲。

藍顏暉和葉珊被困在公寓裏整整七天,幸好葉珊事先在冰箱裏儲存了足夠的食物和酒。唯一與外界的聯系只有兩只手機和一根網線。

七天。他們看著自己的微博粉絲,像掉墻皮一樣嘩啦啦的掉。由八位數掉到了六位數,像缺血小板根本止不住血的傷口,粉絲持續流失……然而與之相反的,每條微博下的評論都暴增。不用點開也曉得全是道德審判官們的罵聲。

短短一周時間,他們目睹了自己的人設崩壞,從神壇墜落。每天小白樓的人都會打來電話,不是解約就是撤資,要求賠償,沒有一件好事。

以至於藍顏暉每次聽到手機響就去倒酒,揀著最烈的喝,再點上一根煙,那些令人百爪撓心的事在酒精的麻醉下,隔著一團煙霧,像有了保護層,聽起來就沒那麽紮心了。

然而,還是有一句像刀子一樣劃開了保護層:“徐小姐已經搬出小白樓。”

他以為這麽多糟心事已經夠亂了。他可以他能夠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,可是……

不過還好,葉珊公寓裏的藏酒量相當可觀,每天藍顏暉都要喝很多酒才能入睡。藍顏暉一直在客廳沙發睡,無論葉珊怎麽哄也沒用。他都找借口說別讓酒氣熏著孩子,然後就抱著枕頭出去了。

有一次,葉珊聽見客廳有叫聲,趕緊出去看,發現藍顏暉夢魘了。

她搖醒他,想幫他脫困。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,只見他閉著眼睛,忽然抱住她的腰,把臉貼在她微隆的腹部,迷迷糊糊的喃喃自語。

葉珊還以為他在對肚子裏的孩子說話,可低頭側耳細聽卻聽見他含混的說:“笨蛋!傻子!你要去哪兒?回來……回來……希子……回……”

七天後,他們終於脫困。不是娛記們大發慈悲,而是葉珊在浴室摔了一跤,見了紅,不得以叫了救護車。

藍顏暉抱著葉珊上了救護車之後,圍堵的記者群滿意的得到了一個天大的料,終於肯作鳥獸散了。

葉珊留院觀察,藍顏暉回小白樓收拾殘局。投資人撤資,新片夭折腹中,一半的藍星藝人要求解約。

解約書和索賠單據幾乎將他的寫字臺堆滿,還有十幾份辭職報告。原本每天電話鈴響個不停的小白樓辦公區如今已是座空樓。

與之相反的,藍顏暉辦公桌上堆滿了解約書、索賠文件、法院傳單,辭職報告和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文件票據,都在等著他簽字還錢。

之前還凝聚在小白樓的資金人才,出事之後避之唯恐不及的眾人,臨走時都來狠狠刮下一大塊肉。

就這樣被你一口,他一嘴的瓜分,吸幹了藍星所有精血。氣數將盡。再沒什麽比這四個字,更能形容此刻的小白樓了。

然而在這麽多解約書中唯獨少了一個人的。藍顏暉沒有傻到以為會有僥幸,所以,他一邊沒日沒夜的處理這些焦頭爛額的破事兒,一邊選懸半顆心,等待著……

沒過幾天,不出他所料那人就來了……那天,從早上就開始陰天。

勞斯萊斯開到小白樓別墅區門口,徐希子就下了車,順著梧桐林一路步行進來。看見梧桐葉幾乎都掉光了,被掃在路邊堆積成一片枯黃。時間太快,轉眼就深秋了……她擡起頭,望見陰郁天空上布滿的黑色樹枝。

希子先去了南樓,發現辦公室空無一人,窗戶緊閉,門上了鎖。門口竟貼著“吉屋待售”四個字,下面是房產中介的電話。然後她繞到北樓門口,擡頭看見二樓辦公室敞著半扇窗。

藍顏暉應該在,可希子卻沒在北樓門口看見那輛淺藍色賓利。一陣細小的刺痛掠過心頭,她不由蹙眉,在門口薔薇藤旁停下腳步,她深吸一口氣,對自己說:“徐希子,你不能心軟。這都是他咎由自取。”然後推開了大門。

樓梯扶手上全是灰,臺階上也滿是鞋印。到底有多久沒人打掃過了?這裏簡直是荒樓。要不是看見辦公室虛掩的門邊有燈光透出來,她真的以為樓裏無人。

敲過門後,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低聲應了句:請進。

希子推開了,邁了一步。藍顏暉從文件中擡頭看向門口,像是驚詫的瞪了一眼,又快速收回視線,繼續若無其事的翻看文件。

希子被他冷冷的目光盯的微怔了一下,扶著門把立在門口。

他瘦了……襯衫衣肩顯得空蕩蕩,頭發有點長,卻仍理的一絲不亂。下巴上沒有青茬,不像抱著葉珊上救護車時亂發胡茬一身頹廢。

網上刊登那組照片時引來了不小的一片嘩然,有人說:“藍顏暉廢了。”可今日看來,他只是清瘦了不少,黑眼圈重了些,陰郁了些…希子心想,即便事業垮了,他還有心愛的葉珊和孩子。都快要當爸爸的人了,有他要保護的人,怎麽會輕易垮掉?

想起他抱著葉珊上救護車時,用手護著她頭的樣子。希子就恨,心裏翻江倒海的淌著黑色的巖漿。

見來人沒反應,藍顏暉又冷冷掃過來一眼,輕笑道:“進來吧徐小姐,你不是來找我簽字的嗎?”

說來也奇怪,藍顏暉這樣平時總是含笑謙和的人,板起面孔冷著臉時,竟有種不容侵犯的威儀。希子是怕的,卻不知道為什麽。明明是他負心在先。

希子穩了穩心跳,鎮定的邁步走過去,從包裏掏出文件交給他。

藍顏暉接過文件時不經意的掃過她挎在小臂上的鉑金包,又側頭瞄見她腳上的紅底高跟鞋,還有這一身香奈兒套裝……這一身行套,都能把他的賓利贖回來了。他心想,跟了藍淩還真是不一樣。

藍顏暉冷笑一聲靠進椅背,說:“恭喜啊~當年的雪藏鹹魚如今上億簽約金回老東家,真是衣錦還鄉,可喜可賀!”藍顏暉看著她,眼底的輕蔑無法忽視。

徐希子也不是吃素的,輕笑一聲,回敬道:“我才要恭喜你吧,喜當爹,藍先生。”

藍顏暉避開了她的視線,他沒必要跟她解釋孩子的事。

“你怎麽不說話了?!覺得虧心嗎?”希子得理不饒人的毛病又犯了,“你可真有本事啊~連我這個天天在你身邊的人都無知無覺,瞞天過海神不知鬼不覺。你把我當什麽了?”

藍低頭冷哼一聲:“把你當什麽?你又把我當什麽?回藍娛踏板嗎?”

“對!”希子想都沒想就說。

想起他背著自己和葉珊幽會,就感到五內俱焚的恨。所有傷人的話都聚到嘴邊,像滿弓的箭一觸即發。她挑起眼皮淩厲的瞪著他:“對!就是踏板,你就是我的踏-腳-石!”

藍顏暉註視著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,希子剛要為刺痛他沾沾自喜。忽然見他挑起薄薄的眼皮,一片冷漠的看向她,輕聲卻字字清晰的說:“所以,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?”

希子楞住了,他的目光冷若寒潭。一層霜,將她隔絕在外,不愛也不恨,只有陌路。

說完,藍顏暉快速的在解約書上簽了字,丟至桌邊,輕描淡寫的說:“滾吧,徐小姐。”

回藍娛的路上,坐在柔軟如人皮的勞斯萊斯車後座裏,懷抱著藍顏暉簽過字的解約書,徐希子哭了一路。

深秋的最後一片焦黃的梧桐葉落盡。冬天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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